不要把自由想得太美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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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艾小羊

本文摘自艾小羊新书《我不过无比正确的生活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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经常有人问我,我也想过自由的生活,你能给点建议吗?

 

每个人都是不同的,他人的建议放在你身上可能什么都不是。然而我还是想谈谈我对自由的看法。在我看来,自由只是束缚的另外一种形式,与上班打卡的区别也仅仅在于,你终于在选择一条什么样的绳子捆缚自己这件事情上,有了自主权。

 

我们常常羡慕他人的生活,这羡慕无形中会成为一种力量,既是改变的动力,也是坏情绪的推力。

 

不必把自由想得太好,那样的生活你或许负担不起。

 

10年前的4月,武汉的老洪山广场还没有拆,广场里养了许多鸽子,领导在我的辞职报告上签下同意的那一天,阳光正在春夏之交的岁月中酝酿着最为舒适的温度。走过洪山广场,一只鸽子落在我的手臂上,我悄悄对它说,从此我与你一般自由。

 

在经历了国企、私企、民企的十年Office生涯之后,我成了一个以写作为生的自由人。有人说我坚持不了两年,有人说我会荒废了自己,我的父母也像大多数中国父母一样,唉声叹气,似乎自己的女儿将要走上绝路。

 

-2-

 

夏天的时候,我去了新疆。

 

那是人生中第一次,也是唯一一次独自长途旅行。马铃声在交河故城上空击打着空旷,漫无边界的向日葵田将大地延展为一块永不褪色的画布,当大巴司机停下车,悠闲地吸半支烟,等待羊群不紧不慢地穿过柏油马路时,对于周围那些反对的声音,我忽然有了一种释然。

 

只有身处一片广阔的天地,我们才能意识到自己的渺小,而意识到自己的渺小,就不会被任何所谓的重大选择击倒,即使你的选择果真改变了人生,也不过是广阔天地一朵微小的野花,野花以什么样的姿态生长,是它自己的事,惟有把自己看得卑微,才可能更加接近自由。

 

但如果说自由就是畅游天地间,为所欲为,也不是我的选择。我在骨子里依然是一个传统的人,需要稳定工作、稳定的收入,需要存折,需要属于自己的家,于是我告诉自己,你只是把办公室搬回了家,你只是一个既做老板又做员工的人,书房就是你一个人的公司。

 

很长一段时间里,我的手机设置为十点准时关机。那些试图晚上与我联络的编辑在四处找不到我之后的清晨,会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质问,难道女作家的一天不应该从中午开始吗?

 

你为什么不在晚上写作,你在家跟上班一样,还有什么意义……被问得多了,我也开始反思,为什么自己明明不用打卡却要固执地坚持朝九晚五的作息。

 

我想这大约是出于对自由的敬畏。我选择自由,是为了一份自己喜欢的事业,而并非单纯为了随便地活着,甚至是为了一事无成,所以对于自由,在得到第一天起,我已心存防备。自由是个任性的孩子,可能让你的10年变成一天,时光转眼消逝无踪,你可以说这10年我过得开心就好,我却更愿意说,这10年,我找到了另一个自己,实现了当初的梦想。

自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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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自由相比,我更擅长自律,并且固执地认为,没有自律的自由毫无意义。

 

我迷恋因早起而显得格外漫长、充裕的日子,仿佛凭空偷来更多的时间。我喜欢记录,已完成、计划、收入、支出、灵感等等,都会被忠诚地记录在一本厚厚的笔记本上。某年生日,好友送给我一本《读库》的Notebook,她在扉页上这样写:“她最理想的归宿是被打开,被书写”,我如获至宝,迅速将自己不可理喻的想法,不可一世的计划,不可思议的变化和不可告人的电话全部转到这本厚厚的NB上,此后,我又买过许多本NB,几乎一年一本,密密麻麻地记录着自己的365天。

 

10年,有过非常复杂的心思,却过着异常简单的生活,10年从自由开始,以自律结束。成功学专家说,如果你肯用10年做一件事情,一定可以成功。我用10年的时间做写字这一件事,倒并不觉得自己做得多么成功,甚至在看李安自传《十年一觉电影梦》时,还产生过不小的自卑,同样的10年做一件事,人家都获奥斯卡了。

 

我只能说,花费10年去做一件事,是一定幸运而并非一定成功。慢慢接近目标,克服过程中纷纷扰扰的意外与杂音,在不断的克服中获得战胜自我的成就感,这样的一天与另一天,一年与另一年皆是有分别,而这,正是我们区别于他人的标志。

 

在中国人的意念中,“十”是一个重要的数字,喻意顶点与圆满,金人结绳记事,以一结代表十,我则钟爱《左传》所述:十是数之小成。十年,小成即安。

 

站在上一个10年的终点线上,企盼下一个10年,我的奋斗与享受,我的自由与自律。成功的含义总是既模糊又无情,我的愿望不过是能够像古人那样,找一根结实的草绳,每隔十年,虔诚地打下一个漂亮光滑不易被解开的结。

 

作者简介:艾小羊 睿智的闺蜜型女作家,致力于探索新女性的自我完善与情绪管理。代表作:《我不过无比正确的生活》,公众号:清唱(ID:qingchangaixiaoyang),微博:有个艾小羊。